大殿里很静, 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恐怕也能听得到。
板直地跪在地上的耿绿琴百无聊赖地听着火炉内木炭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剥声,其实她真的很想抬头问问内殿里的那位老康同志。把她叫来,然后就让她这么跪在大殿里,啥也不说,难道她一个人跪在这里就能顿悟他那帝王似的如海般深的心思吗?
耿同学觉得那简直是不可能完成之任务, 索性便自娱自乐, 神游四海去了。
内殿里, 康熙又看完了一本奏折, 目光朝外面看了一眼, 说道:“她跪了多久了?”
李德全恭声道:“有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来的人都看到了么?”
“是的。”
康熙沉吟了片刻,再次开口, “去把那丫头叫进来。”
“嗻。”
等到李德全把旨意传达给耿绿琴的时候,她差点儿站不起来,跪得太久, 膝盖都木了, 还多亏李德全搭了把手扶住了她, 这才算站好了。
进去之后, 请安,“奴婢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李德全, 你出去。”
“嗻。”
耿绿琴的头皮立马就麻了, 一颗心犹如十五只木桶打水那叫一个七上八下, 忐忑不安。
康熙头也不抬地在纸上继续写, 殿内只有毛笔在纸上划过的声响, 静谧得有些吓人。
有时候无声的世界更可怕!
“丫头,拿去看。”
“嗻。”耿绿琴揣着满腹的疑惑接过康熙递过来的纸,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她深深地觉得康熙这个腹黑小老头又一次抽了!
“怎么,不敢去?”
“那倒不是,”耿绿琴有些迟疑地说,“皇阿玛觉得奴婢去合适吗?”这抽得不是一点半点啊,这是十分的抽啊。
康熙看着她不答反问,“你觉得不合适吗?”
耿同学没有立即回答,似乎好像……她用她自认不是很灵光的脑袋结合以往看过的各类型宫斗阳谋阴谋啥啥的影视文学作品的经验总结,嗯,她似乎有一点点理解,但更多的却是不可思议。
去青海,一个马上就要成为古战场的所在。十四不久就会成为大将军王,而她一个被明令禁止参与朝政的女人家竟然要成为监军。
这事太玄妙了!
“朕就知道你能想明白里面的道理。”康熙如是说。
耿绿琴很囧地想:老娘不是自己想得明白,这要多亏后世的飞速发达的传媒科技啊,要不咋说前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因为有五千年雄厚的历史背景做后盾,中国人民的宫廷技巧那是杠杠的。看得多了,有时候举一反三还是不太难的。
“烧了吧。”
耿绿琴赶紧把手里的信笺扔到桌旁的鼎里,看着它一点点化为飞烣。
“皇阿玛。”
“说吧。”康熙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奴婢想带着锦秀。”这一去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别再让某四把女儿给教歪了。
其实,耿同学所担忧的正是一直以来某四他们的担忧。
康熙闻言笑了,“你当初不让锦秀上玉碟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女儿贴心啊。”她这叫勇闯江湖母女二人档,哇咔咔。
康熙赞同地点头,“嗯,你贴心的时候很贴心,有时候折腾得也闹心。”
耿同学囧了,合着老康是嫌她这个儿媳妇兼职的女儿不够满分呢。
康熙笑着补完了全部的内容,“让朕的老四很闹心。”
耿同学只能继续囧了。
“今儿跪的时间长了,心里埋怨朕了吧。”
“皇阿玛既然这么做就有这么做的道理,奴婢不会埋怨。”
“嗯,是个明白事理的。”
不明白脖子上的脑袋就总不稳当么,现实逼人成长啊,耿同学满腹的内伤。
“皇阿玛要多保重龙体。”
康熙点点头,挥挥手道,“你去吧。”
“奴婢告退。”
离开乾清宫的时候,耿绿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老□□命的终点在一天天的逼近,她不禁有些感伤。这些年风风雨雨的,老康之于她是像父亲一样的存在,可是,她明知这位父亲寿命将尽,却只能无力地看着历史沿着它既定的轨迹运行着。
人生总是充满了太多的无奈!
那天,许多人都看到雍亲王爷的侧福晋在护城河边站了很久很久,久到有人甚至以为她有跳河自残的打算。
当然,像耿同学的跟班是绝对没有这样荒谬的想法的,他们一直认为就算这个世上的人都死完了,他们的主子也仍旧可以像蟑螂一样活蹦乱跳着。
没过几天,耿同学便领着自己那堪称经典的班底移师某四京城外的庄子上去休养生息了。
现在的天气越来越冷,实在不是适宜远行的季节。
可惜——全副武装的耿绿琴趴在车窗上,看着道旁飞逝而过的景物在心里叹气,她偏偏得在这么个季节被迫远行。
其实,她挺想跟康熙交涉一下,完成这个任务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回京城这个大牢笼来了,但是想想自己的脑袋,以及她那伟大的要耗倒这帮家伙的理想,她明智的没吭声。
耿绿琴觉得自己现在这样非常适合用一句话来形容:悄悄的走人,打枪的不要。
依旧是以往习惯了的班底,春喜一帮人仍然跟着她这个有些不着调的主子出来了,本来,耿绿琴是不想让春喜跟的,可是春喜当时就说了,奴婢跟着是为了照顾小格格。
很好,很强大,春喜这丫头如今已然敢无视她的主子身份,直接跳过她直奔锦秀那个后起之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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