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遥走了,但他留给小红的震撼和印记却深深地留在了她的心中。
这个人,首先一定是戏台上那个最好的戏子。
你看他白天装得多像呀,虽然说不上可怜,却总叫人对他硬不起心肠。他真的就像她喜欢看的那几个县里的戏子,不知不觉就牵引着她的目光,让她着了魔似的跟着他的身影胡乱转悠。不,他又不是戏子。戏子脱了戏装,她就不喜欢再用眼睛去看了。而他不是,有没有戏装,他都是一个样子,总是笑眯眯的,像块磁铁远远地瞅着她。
这个人,一定还是一个像老爹一样的枭雄。
尽管狗叫得比平日凶,可他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了她,并且轻易地打开房门走到了他的面前。那门口站着的大汉她是知道的,两三个人近不了他身,而他却不仅做到了,而且还让他就那样一声不吭地躺在了地上,这身手,又岂是老爹所能比拟的。老爹厉害,是厉害在统兵打仗,而他,好像也统领着一支军队。
这个人,一定又是一个君子。
如果不是,他为何马上就松开了她滑腻腻的手?如果不是,他为何走了又要巴巴地转回来,不惜危险地就为了告诉她一句话?如果不是,他为何又要郑重其事地交给她一样东西,说什么一旦出事,拿着这样东西直奔牛头山,就一定会有人收留她,照顾她?
真好笑,就好像他是一个救世主似的。
小红躲在屋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直到天色大亮,门外传来一阵阵惊呼声,她才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将它小心翼翼地藏入怀中,起身走了出去。
对于门口委顿于地的大汉,她连瞅都没有瞅一眼,直接将一封信递到了账房手中:“快去告诉老爹,让他万万提防吴佩孚,要多多备些护卫放在身边。”
对于小红突如其来的举动,账房明显有些抵触。吴佩孚是谁呀,那是他们原来的大帅,虽然威武军不在他直接治下,岂不是更说明人家是大帅的大帅,怎么可能对原来一个威武军的小连长下手呢?
“三小姐,你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账房捏着信,就像捏着一块可笑的泥人强忍着没笑出声。
“你去不去?”小红方才多愁善感的模样不见了,掏出快枪照着账房脚下,当当就是两枪。
就在这时,孟遥突然仰天打出两个喷嚏。
啊切——
曹飞彪躲在后面,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看到诡异的笑容,一旁的诸葛盾疑惑地打量着他,探出手里的鞭子就向他的马匹打去。
“吁,吁吁。”曹飞彪慌忙勒住缰绳,但受惊的马还是一下子窜了出去。
姥姥,叫你还瞒着正儿八经的警卫员跟营长偷跑出去。姥姥的,干什么去了回来还不说,不叫你尝尝厉害,你就不把村长当干部。
这边一鞭子出去,那边樊仲惟眼睛就瞪了起来。
爷爷的,这两人到底谁大呀?那姓曹的,看上去可是那姓孟的铁杆,真邪门啦,这人他也敢动。
诸葛盾气哼哼扭过脸,作势扬起鞭子:“看什么看,信不信我也给你两下。”
樊仲惟急忙别过头,目不斜视地骑马跑去。奶奶的,阎王好侍候,小鬼难缠,这个道理,放在那里都是一样的。
“营长,前面就是襄阳古城了。”
一个战士打马过来,用手里的鞭子兴奋地指着前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孟遥看看他,忽然想了起来,这个战士原来的家乡,正是襄阳。只是,物是人非,城里的爹妈是肯定不会有的了。哎不对,应该是物非人也非。
“想家了吧?”孟遥说着,忽然有些后悔多此一问。
战士的脸上,果然一暗,接着就是一声叹息。“营长,今天我们能不能在襄阳住一晚,我想去我家那个地方看一看。”
那个家再看也不会在那里呀。不过,孟遥马上就笑道:“这有什么问题,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了。”
“还是不要了,谢谢营长,救人要紧。”战士说完,纵马跑回了原来的位置。
在他们这条路上,通往黄石有两条路线可以选择。一条经南阳再取道信阳,一条就是这条深入湖北的路线。两条线路距离相差不远,而且还都像一个弓箭形状。之所以选择了这条线路,一个重大原因就是他们的老部队15空降军就驻扎在武汉,而作为军属特种突击力量的孟遥这个营,则是被远远地丢在了孝感、云梦。近在咫尺而又如此顺道,他们无论如何都是要故地重游一番的。尽管他们都很明白,去了也白去,但每个人却又如此渴望奔向那里。
穿过襄阳,前面的战士很意外地在一个偏北的村庄里,发现了很多马匹。过去一侦察,才发现居然都是一些川马。
川马好呀,川马比之于草原种类的马匹,更善于耐力和长途跋涉。不过这里怎么会出现大批川马呢?
拿下了全部马匹,战士们一数之下竟有130匹之多,足足够装备一个骑兵连了。这让孟遥不禁怀疑起这批马的主人身份了。他望着一言不发盯着他们看的这个中年人,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与四川有关系的几个名字:杨森,刘湘,刘文辉等。
刘湘封王还早,按时间上计算,这些人如果真是四川的,能够一次性贩运这么多马匹,看来不是大马帮也一定与杨森、刘文辉等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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