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人来到宗祠,看着南沙村村公所的牌子,皱了皱眉,身边两个小伙便要上去摘牌,陈定微微摇头,陈霖已然明白,当下摆手制止。对着门口站岗的几个乡勇道:
“这里用不着你们站岗了,都回去吧。”
乡勇们原本都有些疑惑,不知道什么事情有如此大的阵仗,眼见陈霖走在前头,后面跟着陈家族人,气势汹汹。不由地怯了场。陈宣这几天被人请到县里去了,没了这个主心骨,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武权赶紧从门房里出来,迎了上去,问道:“九爷,这是……”
“武叔,”陈霖和颜悦色道,“二叔咆哮公堂,已经被县里革去牌甲之职。至于丰生和,如今也是物归原主了。”说罢,示意随同的人员将法院布告拿过来。
“把布告贴上!我们进去!”
收回宗祠并不是法院的业务,所以警察没有插手,只远远地站着看,以防发生冲突的时候。陈霖手下一个靓仔拿起布告就要往村公所门旁的墙上贴。一个年轻民兵早就按耐不住,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把小伙子给摔了出去。随手夺过布告撕了个粉碎,丢到地上,骂道:
“一张纸就想来抢权,做梦!”说罢又啐了一口。
这下紧随着陈霖的陈氏族人怒了,一个个挥拳撸袖就要冲上去打人,这边乡勇也不甘示弱,拿出了刀枪。
武权挤在当中,忙着劝解,高呼:“不要动手!”
陈霖却对武权道:“这位小哥,我记得是您的亲戚吧?”
“是,是,是小老的一个远亲!年轻人脾气暴!”武权忙着劝和,满头是汗,“九爷,您要收回祠堂也不急于这一时,待你二叔回来了,你们商量着办不就是了!一笔写不出两个陈……”
陈霖还没说话,陈定已经带着两个警察过来了。
“两位差爷请看,这布告刚贴上去,就被撕碎了,还吐了一口痰!这般藐视元老院的法度,该当何罪?!”陈定慷慨激昂道,言罢,又对着乡勇们呵斥道,“你们还想造反不成!”
眼瞅着警察也来了,乡勇们知道事情闹大了,一个个收起刀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警察皱眉道:“是哪个撕的!”
众目睽睽之下干得事无法抵赖,两名警察当即一根警绳出手,将这年轻人捆了去。
武权最是老道不过,早就明白这是陈家做好了套子等他们来钻,偏偏自己这远房亲戚居然不偏不倚的中了圈套,当下哀求陈霖道:“九爷!你行行好!高抬贵手!这孩子就是莽撞,没心眼……”
陈霖在村里,每次出入公所,这年青人待他隐隐约约都有敌意,说话夹枪带棒,他看似一笑了之,却早已经怀恨在心。此刻正有意狠狠的杀杀二叔豢养的乡勇的威风,当即冷笑道:道:“此事原与你们无关,他既然要跳出来反对县政府,反对元老院,我也没有法子。毕竟我和他一样,都是小小老百姓罢了!自古官心似铁,王法如炉。只求他是个有造化的人了!”言罢也不再与武权纠缠,道:“我们进去!”当下又指着乡勇们道,“你们,即刻到陈三叔这里缴出刀枪,这个月的月钱,照旧发给!是本村人的,好好的回家做你们的营生,不是本村的,各回本籍,这里没有你们白吃的粮米!”
说罢,带着人昂然直入村公所。
陈霖叔侄雷霆一击,瞬间夺回了南沙村政族权。陈宣在县城里花天酒地,接到这消息,干脆连面也不露,直接销声匿迹了。陈霖心中畅快――他虽然年轻,当不了族长,但是三叔在他的推举下成了“掌案”。为了防备再出意外,又推举了新的族长。
随即,按照澳洲法律,陈氏宗族召开了族产改制的“股东大会”,原本族内的意见还是以“房”为单位,但是陆先生一番研究之后发现相关的法律规定的是以“男丁”为单位,而且得是平均分配。
这么一来,族内便有了不同的意见,如果以人丁为单位,纯粹是哪一家现在有男丁多就占便宜,男丁少就吃亏,不论你是出身哪一房哪一支,长房嫡系这些都不管用。
一番争论之后,最后自然是势力斗不过官府,族内全部“男丁”,不论年龄大小,平均分配,各得到族产房屋田地一份,以此作为股份。
陈霖当即表示,目前吴老爷投资的南沙示范棉纺厂内属于陈家的一股也加入族产公司资产内,所得的收益按众人占有的股份分配。
因为成立了公司,所以宗族的房屋维修、赡养鳏夫寡妇孤儿这些开销,一律在公司的成本账内开支。均有详细的名目。超过范围的,一律由各“男丁”在自己的分红内开支,公司不再另外补贴。
如此一来,族老对宗族财产的控制权和分配权便被大幅度缩减,而宗族的财产也被完全列入了税务监管之中。
公司化改制之后,陈霖挟告状之余威,当上了南沙陈氏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董事长则由族长担任。原本陷入停滞的棉纺厂征收工作也变得顺利起来,陈霖按公司法来个“增发非优先股”,用股票偿付了征地费用。同时,还许诺棉纺织厂一旦建成,便优先录取这些人家的子弟入厂做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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