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个向私欲和解脱低头的自己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只不过你选择了动手,我选择了不动手,然后我们各自承担后果。”
每一秒都是如此。
“我们是一样的。”奥利弗说,嗓子痛得像吞了玻璃碎片。“去他的价值,我的名字是奥利弗·拉蒙,不是‘三十万’……你也有名字的吧?”
而他的敌人没有回答。大汉回到了阴影之中,向地上啐了一口,没有再说话。一时间房间里再次只剩麻木舒缓的呼吸声。人们继续从阴影之中窥视着,就像那个古怪的骑士刚刚到来的那一天。
没有人接近,没有人出声。人们只是冰冷地审视着他。
但也没有人袭击。
奥利弗几乎成功睡了过去,而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又是一天新的循环。奥利弗惯例地吻吻手腕上已经开始愈合留疤的刻印——他能感到自己的力量在束缚下涌动,将四肢的镣铐和项圈绷得咔咔直响。
希望的蛛丝垂到了他的手中。
事情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奥利弗猜那份焦渴已经到了致死的极限,而他堪堪保住了一丝理智,甚至开始试着冲击身上的束缚。新的项圈构成非常复杂,但在磅礴力量的持续试探下,奥利弗渐渐摸到了一点点头绪。不知为何,他的力量增长了数倍。眼下自己只需要时间——再撑一两周,最多一个月,他绝对能搞定它。
夜晚也变得不再那么难熬。那一天的对话之后,奥利弗的室友们没有再笨拙地偷袭,更倾向于将他当做空气。
他的坚持似乎有了回报。
直到三天后,兰迪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本应是像以往一样平常而疯狂的一天。只不过在厮杀结束后,角斗场的吸饱鲜血的泥土腾空而起,将奥利弗直接包裹在其中。而当他再次见到光的时候,场地依旧宽阔,对面只剩下一个人。
对面杀手眼神十分复杂。他攥紧重盾,嘴唇抿得紧紧的,沉默在空气中飘荡了许久。
“只能有一个人活着走出去。”高大的杀手终于开口说道,随即叹了口气。“抱歉,拉蒙——很高兴见到你,但是我们得好好打一场了。”
说罢兰迪做了几个深呼吸,压低身体重心,整个人活像一只即将攻击的野兽。杀气则如同安静绽开的花朵,精密又冷淡地扩散开来。
他是认真的,奥利弗有点茫然地心想。
“我们可以合作。”奥利弗飞速说道,声音已经彻底哑掉。他还有点状况外——没有任何通知,没有任何准备。奥利弗差点忘记拔剑。“不一定要你死我活。兰迪,我一直在尝试破开……”
重盾划过他的耳边,差点把那个不怎么结实的骸骨头盔击碎。
“你知道我们站在哪里吗?”兰迪的语气依旧冷淡,他收回重盾,狮子似的再次跳近。“下面是血肉熔炉。他们看上你了,拉蒙。我们逃不掉的。”
杀手没有停止过角斗场中的杀戮,他身上的回复术从未断过。尽管法术被封住,兰迪看起来活力十足,状态绝佳,每个动作都带着锋利的杀意。他的动作迅捷而灵活,莫拉绝对不在他身边。
……那意味着自己的对手毫无顾虑,这不是个好消息。
“总会有办法!”奥利弗努力叫道,不知道是要说服对手还是说服自己,再或者只是以此竭力保持理智。仅仅拼体力的话他的状况并不占优。艾德里安·克洛斯教给他的都是俘虏敌人的剑式,而不是一击毙命的杀招。“就算是血肉熔炉……”
说实话,奥利弗并不清楚血肉熔炉意味着什么——他对现况完全一头雾水,而目前唯一知道点内情的人正忙着杀他。
“他们没有告诉你什么是血肉熔炉,不是吗?当然。”兰迪的攻速越来越快,沉重的盾沿蹭过奥利弗的胸口。后者艰难地撑住站姿,生生被击退几步,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就像他们不会告诉你,你被送去的那个囚室已经到了时限。”
“时限?”奥利弗刚站直几秒,挥剑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差点被盾结结实实地击飞。
“字面意思。”兰迪扯扯嘴角,似乎打算把信息作为攻击手段的一种。“血肉熔炉需要血肉维持,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为你选择了那么一个囚室?晚上受过不少袭击吧,拉蒙?”
“那都是垂死挣扎,他们本来就是要死的人。他们原本是你的机会,你也是他们的机会。”杀手残酷地宣布,“现在他们在这下面等你呢。”
“是的,等你。我可绝对不要掉下去。”兰迪的声音里多了点苦涩和自嘲,“多么幸运啊,我的对手是位正直的人。”
奥利弗举起剑,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的手有点颤抖。“掉下去?”
“守门人搞的无聊试验。只有一个情报是确定的——之前掉下去的人,全部都被撕开活吞了。我早就告诉过你,当初随便杀个人要轻松得多。”兰迪警惕地盯着那把剑。“说实话我很欣赏你,拉蒙。可现在我们注定会有一个人掉下去,无论是尸体还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我的爱人在等我,我不能死。”杀手喃喃说道,僵硬的脸上掠过一丝柔软的情绪。
“很遗憾,我也是。”奥利弗舔舔嘴唇。视线依旧向战斗室四处飘着,试图找出破绽,可他一无所获。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冲击项圈——兰迪的杀意毫不掺假,如果他冲击不成反被项圈攻击,绝对会在下一秒被杀手取走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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