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樱将信送出之后就一直在等许温,他相信许温会来看他。
这些天来雀樱生活得很艰难,所有事情都在一步一步折磨雀樱的心理防线,许温确实将蝴蝶楼买下来送给了他,让他成为蝴蝶楼的老板,但是作为老板却一点都不轻松。
首先是蝴蝶楼中其他的公子,雀樱原本与他们相同,都是出来卖的,都是下贱人,彼此还能称一声好哥哥,好弟弟,但现在雀樱一跃成为他们的老板,整个蝴蝶楼里的人心中嫉妒的烈火不由熊熊燃烧,背后恶毒的话语、阳奉阴违的做法都让雀樱心力憔悴。
他本来只是一个十七八岁年轻男孩,没有管理经验,怎么可能一下子应付得好那么大一座蝴蝶楼。
接着是前任老板,许温让人出面买下蝴蝶楼的时候,前任老板当然半点怨言都没有,当天蝴蝶楼的所有权就转到雀樱手上。
但是前任老板拿到丰富的一大笔钱走后,很快又在京城里开了另一家青楼,还回来把蝴蝶楼中许多骨干一下子挖走,整个蝴蝶楼在短短的时间变得风雨飘摇,人心惶惶,每日凄风苦雨。
雀樱实在承受不住了,又想起许温突然抛弃自己,不禁悲从心来,委屈万分,一时冲动便提笔写下这封信让人送到荣郡王府。
他在信中写了自己对许温的感情,写了这段时间来自己遭受的情况,宛如一个新婚的娇夫,因为妻主离家在外几日,对一大宅子事务束手无措的模样。
雀樱在信里寄托了自己希望挽回许温的感情,在他看来他在许温心里是有分量的,许温虽然表示要和他断绝关系,但是他那么悲惨,那么地需要许温,许温一定会回心转意。
这是一个情夫的自信,是雀樱曾经从许温身上得到的宠爱给他的自信,这种自信如此的明目张胆,难怪云翘暖看到信之后,当场就怀疑许温会去见他。
现在距信送出去已过了一天,但是还没有任何音讯传来。七夕各大青楼都在准备活动,特别是花船表演,蝴蝶楼中却人心浮动。
许多出挑的公子被前任老板挖了墙角,留下来人面对雀樱这副凄凄楚楚的模样也十分不满,各种造反的声音传到雀樱耳朵里。
很多人都说干脆跳槽到别的青楼去,跟着雀樱绝对没有前途。还有人咒骂雀樱是个废物,拿到那么大一个蝴蝶楼又怎么样,还不是让别的哥哥弟弟跟着他一起没饭吃,除了用那张脸勾引人什么都做不成。
雀樱坐在楼上,觉得自己就像被人剥开衣服一般指指点点。
“公子,你别听那帮贱蹄子嚼舌根,你把信送出去了,郡爷一定会来帮你主持公道的!”
宝鸳一张小脸愤怒地红着,他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么艰难的环境,也没看到过自家公子那么脆弱,心里又为自家公子感到委屈,又愤怒于那些背后阴阳怪气的小人。
雀樱冲宝鸳苍白地一笑,“爷一定会来的,昨天没来,今天也一定会来。你去给我煮点东西吃,我不能那么…失礼地见到爷。”
宝鸳立即听话地退下,雀樱站起来想走到自己的梳妆台,给自己补点胭脂。
他不是没有想过直接上门去找许温,但郡王府,那是云翘暖待的地方,那是许温正君待的地方,雀樱心里依然有属于自己的自尊。
他舍不得许温,许温的抛弃让他痛彻心扉,但是这封信也是他能做的最大的挽回,更多的他做不到,也惶恐于去做。
不如用这种方法,如果许温对他还有情谊,读到信一定会来,让两人都更体面。
正当雀樱胡思乱想之际,他屋子的窗口突然传来一阵响动,雀樱惊吓地转过身去,发现哪儿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雀樱认识,他心中瞬间被惊喜填满。
来人正是忍冬,之前许温还派忍冬专门保护雀樱,在雀樱心里,忍冬和许温的疼爱完全可以划上等号,尽管忍冬从来没对他露出笑脸,他也自然而然地觉得那就是一个奴才的模样,没有什么奇怪,他只看中忍冬的象征意义。
“是郡爷叫你来的吗?”雀樱望着忍冬殷切地问。
忍冬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嗯。”
“那爷有说什么话吗?爷,为什么没有亲自来?”
雀樱的双眼已经蓄满眼泪,不由向忍冬走了几步。
“是不是信的事让主君知道了,爷不能来?”雀樱自己脑补着,越想越伤心。
忍冬:“爷让我来只是让我给你带句话。”
雀樱心中又燃起希望,忙问:“爷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爷说,如果你觉得自己当不了蝴蝶楼的老板,那大可做回曾经那个蝴蝶楼头牌。”
雀樱整颗心仿佛跌入冰窟窿中,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他从来不知道,许温可以那么冷酷,没有一点温情。
忍冬可不管他,话带到了她就走。
雀樱也完全没心思理忍冬,他明白这是许温对他的警告,许温不是说说而已,如果他再纠缠不舍,许温给他的东西,当然也能收回去。
许温能让他爬得高,也能让他一瞬间跌回谷地。
咯吱一声,宝鸳端着托盘上来,兴奋地说:“公子,你的粥和点心来了!”
然而雀樱一抬头看向宝鸳,已经完全泪眼婆娑,“宝鸳,端下去吧,我吃不下。”
说着雀樱起身身体晃悠地走出房间,他用手扶着楼梯地栏杆,看着最近冷清了许多的蝴蝶楼,眼泪更是滂沱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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