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步履蹒跚的从车里下来,踉跄的步伐支撑着她这副破败的身子在这个雨夜不被风雨刮走。
如同海上浮萍摇摇晃晃的站在这慌乱之地。
身后的鲜血像是一条漫长的河流,缓而不急却永无止尽。
她成了这场赠予关系的牺牲品,而这场关系的主导却是她的未婚夫引起的。
林翰、邬眉,那个她曾经想过要好好对待的二人。
可现如今——真相摆在眼前,她可悲的令人瞧不起。
那个曾经站上高位的女人,现如今,站在深夜巷子里,成了孤魂野鬼。
江意温热的额头触及到冰冷的墙面,她像依附在墙上的菟丝花,在这场狂风暴雨中被吹的逐渐凋零。
低低的哽咽声成了野鬼的哀嚎。
【有些事情深究起来,只会细思极恐】
【真相并不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有些人承担不起真相带给她的疼痛】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自己去找】
【被人抽筋断骨之后你才能乖乖的回到我身边】
【我不是好人,但我也不是坏人
【能依附于我,是他们的荣幸】
【收受礼物若是有错的话,那这世间多的是人该死】
傅奚亭的话一句一句的在江意的脑子里重复,盘旋。
挥之不去,她尖叫着想将傅奚亭的影子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出去,这人却如同在自己的脑子里长了根,无法拔出。
他明知她一身硬骨,明知她在这条路上苦苦挣扎,却不告知她真相,看着她一步步前行看着她一步步沦陷。
看着她剥开真相而后遍体鳞伤。
这是傅奚亭做的出来的事情,这个男人,就是想让她去撞南墙。
让她浑身筋骨断裂,让她痛彻心扉。
午夜、大雨滂沱,无人在巷子里前行。
而林景舟寻到此处时,看见的是江意穿着雨衣坐在地上,像个了无生机的人正在苦苦挣扎。
他步伐摇晃走过去,一声带着歉意的江芙从唇腔中冒出来时,带着隐隐约约的颤抖。
江意坐在地上,眼帘未抬,雨水哒哒的落在她的头发上,湿了她的眼睫。
“林景舟,你见过我这么狼狈的样子吗?”女人嗓音低沉,无波无澜。
“没有,”林景舟想伸出手去触摸江意,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从哪里下手。
“你说,我该不该去傻了你父亲?”
她用一众极度残忍的腔调询问林景舟。
该不该杀了他父亲,这个话,林景舟无法回答。
“如果杀人偿命的话,他是不是该死呢?”
见林景舟正在挣扎,江意语调有些些许细微的变化,望着林景舟的目光起了半分笑意:“你不是爱我吗?你是可以为了我去死吗?怎么这种时候不说话了?你的父亲亲手杀了你的未婚妻,还是说?林翻早就想我死你好跟赵影在一起?”
“我没有,”林景舟极速反驳江意的话。
江意听到这三个字,怒火喷张:“那你回答我的问题啊。”
林景舟望着江意,目光中带着忏悔之意,本是蹲在江意身边的人缓缓起身。
渐渐的,黑色西装裤与地面接触,他膝盖落地,跪在江意跟前,像一个祈求原谅的小孩。
“我一心想知道真相,但从未想过是这种结局,如果可以,我愿意代你去死,我愿意为你去死,但林翰的生死,我不能说,芙芙——。”
“那你去死吧!”
江意恨意上头,望着林景舟的目光像是望着仇人。
如果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或许会有人说林景舟是无辜的,但现实呢?
并非。
比起死去的人,没一个是无辜的。
“你去死也不够,飞机上除去机组人员,那么多条生命,贾匪,李南、彭妍她们都是因为信任我才跟我一起上飞机的,可是呢?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
江意缓缓的坐起身子,瘦弱的背脊与墙壁相分离时,整个人都有些虚晃。
“下跪?”
她冷笑了声,然后行至林景舟跟前,双膝着地,跪在林景舟面前:“如果下跪有用的话,那我跪在这里求你,去杀了那些曾经伤害我的人吧!你不是爱我吗?不是说可以为了我去死吗?我不需要你去死,你活着,替我去杀了那些仇人吧!”
“你应该跪到那些伤害我的人跟前去求他们以死谢罪,而不跪到我跟前来来诉说你的难言之隐,死的人是我不是他们,你有难言之隐?谁没有呢?”
江意望着林景舟,眼眸中的愤怒难以掩饰:“你追求我,我拒绝,你信誓旦旦的跟我发誓说你会支持我的事业,会包容我的一切,也会在这条路上与我一直并肩前行下去,结果呢?你爸亲手害死了我,你骗我回家,将我关门斩杀,林景舟,你还是个男人嘛?”
“你不是一直致力于寻找我死亡的真相吗?现在找到了,然后呢?不报仇了吗?”
“孬种,”江意望着林景舟一字一句开腔。
这两个字,让林景舟的头颅缓缓的低垂下去。
像个被人抽到了脊梁骨的人。
江意撑着地缓缓的起身,摇曳的身姿给人一种几近飘零的感觉。
“江芙,”林景舟伸手想拉住他。
江芙为了甩开他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浑身骨头像是散架一般,皮肤上的玻璃渣似是又深了一点。
江意像是一条即将枯死的鱼在沙滩上极力挣扎。
凌晨三点五十六分,她离开深巷。
避开了数个监控往那栋熟悉的家属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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