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的人就死了,而活着的人却总想加以密谋研究,即便有人杀身成仁舍身取义,而想载正历史,也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
江意心里的魔鬼促使她成了魔鬼。
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在这条路上沉沦,素来喜欢掌控一切的人而今却被情绪左右其中。
这一点,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而怪就怪在,她往常掩饰的极好。
那半年的光景让傅奚亭觉得她想通了,不会画地为牢了。
成了一个积极向上努力攀登高峰的人。
殊不知,这些都是假象,都是江意让他看见的幻想。
没有任何征兆的,她提刀杀人,让自己身陷囹圄。
这种做法实在是不明智。
傅奚亭疾步走进房间,伸手将躺在床上大汗淋漓的人抱起来放在膝盖上,缓缓的抚摸着她。
动作轻缓的如同在哄小孩儿。
随之而来的伊恬乍见这一幕,脚步直直的顿在了门口。
似是害怕打扰这二人。
卧室里,暖黄的灯光下,是男人的轻言细语声。
素馨进卧室,依照傅奚亭的吩咐拧了块毛巾出来递给他。
男人轻轻擦拭着江意的掌心、脖颈。
凉意袭来,江意的思绪似是回了神。
她窝在傅奚亭怀里,暗哑着嗓子:“死了吗?”
这声死了吗,腔调极软。
软的其余人未曾听见。
傅奚亭似是并不想外人知晓太多,看了眼正在收拾的素馨,让她出去。
卧室大门被带上时,傅奚亭的嗓音稳稳开启:“还活着。”
江意挣扎着抬眸望向傅奚亭,怒目圆睁的视线冒出熊熊烈火。
“为什么?”
傅奚亭将人摁进怀里,凝着江意,一字一句开腔:“他不能死。”
“他死了你这辈子就完了,需要我在重申一遍吗?你可以不管自己,不管江家,不管我,但你能不管伊恬吗?一旦赵振死在了你的地盘上,兹事体大,整个首都都得重新洗牌,届时,大家为了坐上高位就会泯没良心将你当成踏板,跳上高位,江意,众人吃肉你喝汤,你是另类,众人喝汤你吃肉,你同样是异类,不是谁能不能护住你的原因,是在这个大环境之下,人人都想求生存,求生存的第一步便是随波逐流,你明白吗?”
傅奚亭原以为江意已经想通了,不会在去犯傻了。
即便是想报仇也该是细细密谋之后再做决定,而不该是这样一股脑儿的往前冲,完全不顾后果结果。
那个曾经满腹阴谋的谈判官好似消失了。
那个在国际谈判场上挥舞长袖的人似是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被仇恨占满心灵的人。
此时的江意像是一个空壳一个没有灵魂的人,靠着满腔仇恨撑着他活下去。
“如果此时此刻,你在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地方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一定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你身旁为你撑腰,但现在是在首都,是在天子脚下,现如今这个关键时刻,任何高位上的人一旦发生事故就会引起野鸟争食得场面,上位者要的是政绩不是鲜血堆积起来的残暴。”
“江意,我答应你,赵振会死,但不是今天。”
和是傅奚亭跟众人商议之后得出的最好答案。
这件事情一旦有了缓冲时间,他能掌控最大的权限,如果现在赵振死了————无疑是直接呃住她们的咽喉。
让她无法喘息。
傅奚亭闲事摆事实讲道理,而后是安慰,此时的江意对于他而言就想小孩儿。
一个闹脾气需要父母去哄的孩子。
“如果他命中该死呢?”
江意仍旧不甘心。
她不愿赵振活在这个世界上,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活着?
那他现在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我有办法让他活着。”
傅奚亭从不跟命运认输。
命运对他不公?
那就踏天而行。
只要他想让赵振活着,他就有千百种方式让他活着。
一个进了医院的人,你想让他活着实在比想让他死更简单。
江意靠在傅奚亭的胸前闭了闭眼。
他本不该在同一个人身上犯两次错误的,但实在是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魔鬼,当她看到赵振的时候内心的所有理智都化为了烟云。
“先下去吃点东西。”
傅奚亭抱着江意离开房间往一楼会客厅而去。
刚出卧室门,站在门口的素馨急切下楼清空了闲杂人等。
傅奚亭对隐私的掌控力度不亚于任何一个高位上的人。
小太太穿着睡衣下楼是他的忌讳。
楼下,伊恬将准备的晚餐端出来,摆在桌满上。
江意看见伊恬的时候稍稍愣怔了番。
傅奚亭开口解释:“我这两日可能会很繁忙,让母亲过来陪陪你。”
他口中的母亲,不是孟淑,而是伊恬。
这是江意所未曾想到的。
而繁忙不是借口,傅奚亭将伊恬唤过来,是想让江意时时刻刻的记住,她并非没有牵挂。
何其卑微?
傅奚亭怎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在爱情这一方面上如此卑微。
又或者说他深知自己在江意的心中不够重要。
接纳这个事实,承认这个事实,并且去改变这个事实,傅奚亭这一路做的心理建树不比任何人少。
从你开始咬牙切齿的不能接受,到后来与自己和解而后寻找解决的方案。
这才是一个成年男人该做的事情。
许久之后,江意有孕再身,伊恬成了豫园的常住人口。
傅奚亭每每出差,伊恬就会出现在豫园。
而他归家,就让伊恬回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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