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人在不住的颤抖,轻微的,却也不容忽视。每一下呼吸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因为鲜血会从创口处一股一股地喷射出来,染红了一身衣裳。
而始作俑者则撕下衣衫一角,一脸冷漠地擦拭染血的佩剑,好似上头粘上了什么污秽一样。
冷眼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他表情冷漠,身体一动不动,一点没把人扶起来的样子。大有看着对方血液流尽死去的打算。
看着就让人内心生寒。这是一个何等铁石心肠的人?!
凡是看到方才那场打斗的人都下意识皱起眉来。他们可是看了比斗的全过程。但正是因为看清了全过程,内心越发地感到不舒服。
这位方家公子可真是……唉。诸位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一个人。按规则来说貌似是没问题,可道义上就说不过去了。
当时两人缠斗,剑锋都直指对方,单看哪一个的动作比较快,能先一步刺中对方就算是赢了。
两者的实力差得不多,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缠斗中一个微微的动作都关系到战果。当时似乎是秦岭的运气比较好,他的剑要快些,若是狠心刺下去,倒下的必是方启。
而方启的剑锋则指向秦岭的腰间,而且要慢些。若是被秦岭击中,吃痛的情况下,他未必能撑着纹丝不动照原轨道刺向秦岭。
即便是能,两人受伤的地方不同,怎么看都对秦岭有利一点。毕竟腰间失灵,整个身子都会不好使。
然而秦岭遇上的人是方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是他曾经的好友。
当时方启临时变幻了姿势,冒险将心脏处暴露出来。若是对方真的一剑刺下来,他就很有可能会因此死去。但他还是这样做了,就为了堵对方的品性。
这个方启也是个狠人,不是谁都敢拿自己的小命出来赌的。毕竟知人口面不知心,谁也不敢笃定一个人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样的。
当然,事实证明,方启堵对了。他调整位置后,对方剑锋的着点就变成了心脏附近,只要一剑刺下去就有可能造成人的死亡。秦岭果然是不忍心杀他,急急收了剑势。
然后他方启就借着这个机会催动剑势,一举废掉秦岭的行动能力。为了不让对方翻盘,添了几分气力,甚至将剑锋往下挪了几寸,落点是……丹田附近。
晶片外的人都看到这人刺下去的动作可是毫不犹豫,丝毫没有留情的,好像对待仇人一样。可明明对方前一瞬还心存善念不肯伤他性命啊……
两厢对比,黑俞黑,白俞白,越发明显。才让众人看清这位方家少爷的心有多狠。
看来日后跟这位方家公子还是隔开些距离为好。免得被卖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这家伙对自己对朋友都狠得不行。
方启就是吃准秦岭不会杀他。他们是好友,相识相知多年的好友。
这个人就是这样。无论吃多少次亏,无论受多少次伤,永远都学不会教训。这人永远都学不会狠心——
这也是对方永远都胜不过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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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又赢了!来来来,今日你来付账,我可要吃穷你哦。”
“唉,阿启。你真是的,又使诈,你这样可不行,会落人口实的。这样于你的名声不利。”少年摇摇头,也没生气,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满脸无奈。显然这样的事他已经经历多次,都习惯了。
当时还嬉皮笑脸的方启道:“这有什么的,兵不厌诈,我可是胜了啊。阿岭你可不能耍赖皮,我非得吃穷你不可。”
方启叹了口气,但也没恼,然后领着人往莲雾城的酒市走去。
“我就是闹着玩而且,咱俩谁跟谁啊,又没认真打,就是闹闹而已罢。况且阿岭你也可以袭击我的嘛,别这么一本正经,看得我好辛苦啊。”
“不行。比斗须得堂堂正正,不得胡闹。”秦岭很不赞同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阿岭,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唉……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你这样是迟早要吃大亏啊。可不是人人都这么有原则的。”秦岭没看到少年脸上飞速掠过一丝讥讽,很淡,淡到很快就消隐下去了。
“就你歪理多,我又算哪门子的君子。这不是理应遵循的规则么?哪有什么君子不君子的。”
“阿岭你可真是谦虚了。谁不知道秦家的大公子是鼎有名的君子,谦逊有礼,家族俗事待人接物都是妥妥的好手。叫我这个浪荡子羡慕得紧!”
“你啊你,贫嘴儿,不跟你拗。走罢,你不是要吃饭么?”
少年仍是一副开朗毫无阴霾的笑意。嘻嘻哈哈地逗着友人发笑,似乎忘记了刚才那一番对话。
年少的快乐时光一去不复返。一切都物是人非。
我说过的,你这样迟早是要吃大亏的。如今正是应了这句话。
你是君子,可我从来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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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曾经的好友瘫倒在面前,被鲜血浸润,一抖一抖气息未歇的样子,方启面容冷漠。
良久,他又举起手中的剑,竟直直朝着秦岭的后背刺去。明显还想再补一剑,还是同一个位置,而且比之前要更准确。
若说第一剑可能是意外,那这第二剑就真的是赤裸裸了,其心可昭,就是想废人丹田。这一剑下去,何止没法参加论剑大比,必定是前途尽废了。
所有在看这场比斗的人都禁不住惊呼出声。有些人生了恻隐之心不忍卒看,侧过头去,不敢看那个年轻人被废的悲惨模样。
无论说多少次都好……这个方公子当真的是一言难尽。
这个岛上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夏都已经有些麻木了。心思歹毒之人耀武扬威地过着好日子,至纯至善之人却都不得好死。这是一个怎么样绝望的世界?
这些人的心彻底地坏了。坏得理直气壮,坏得不自觉,竟还标榜自己为正义。
无耻之尤。
宁夏微微侧过头,不愿意亲眼看着那个青年是如何落入悲惨之境的。她想说点什么,又好像想做点什么,可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对什么都无能为力。
她有一瞬间怀疑,到这里来观赛的自己……又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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