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玄武的说法,他们初下来时就受到袭击,连路径都无暇辨认,一路奔逃间,见了许多Lavinia等人遗落的装备,当时一行人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老头没料到,明明接收到的是安全讯号,怎么到了地方,却如此凶险。他虽然意识到其中有问题,但手里边没有什么线索,也弄不明白真实状况,只能先保命再说。
他们一路行来,甚是轻松,之所以敢五个人就过来,只因为有Lavinia等人当先锋,又有驭兽师在后头压阵。
有那驭兽师在,一路上鸟兽避退,驭兽师自己个儿,还在半途,收了一条乌蛇为己用。下来时,那乌蛇也被带着,但遇险之时,转瞬就被一群不知名的蛊虫,啃得只剩蛇骨架子。
驭兽师虽能驱使鸟兽鱼虫,但蛊虫是人为干涉下的产物,和自然生成的鸟兽鱼虫大有不同,因此,驭兽师到了这地下后,一身本事,根本使不出来。
好在,那小子平日里看起来,虽然又呆又懒,事实上身手却不赖。其实想想也知道,驭兽师常年在山间活动,学一身本事,是要处处实践的,没有一个好身手,这本事还真学不来。
这就好比我们锔匠,打小就得练手、练记性,这两样基本功若不行,终究不能成为一个好匠人。
驭兽师日常懒散惯了,看起来羸弱,到了这下面后,身手却十分灵活。
那莫掌柜就不一样了,那是真弱。
渡云阁莫家的独子,家底殷实,养尊处优惯了,传家的眼力自然不俗,但身手上的功夫,人家却不屑于练,一路上和老头儿,是最拖后腿的。
一行五人,全靠外国人、玄武还有驭兽师,且战且行。沿途看到丢弃的装备越来越多,然而他们自身难保,别说拾取装备了,就是他们自己,也在混乱间不停的消耗着装备。
后来,他们发现这条唯一的通道中,某些耳室,有时能勉强躲藏。
耳室的事,洛息渊没跟我提过,但根据这个自循环系统的原理,我大致能推断出原由。既然是自循环,那么就需要顺应一定的规律,如同春夏秋冬,寒暑往复一般。
耳室作为巢穴,必然有年幼的、成熟的、衰败的,又必然有攻击性弱的,有攻击性强的,按照一定相生相克的规律,它们才能在其中安然繁衍。
我们刚才躲身的那个耳室,狭小,其间空无一物,便是一个暂时安全的耳室。
当然,或许过一段时间,它就不安全了。
在玄武讲述过程中,我本来专心致志听着,忽然,我耳里听到一阵细微的动静,似乎是有什么人在呼救,只是那呼救声太过虚弱,如同人在哈气似的。
我下意识顺着那动静所在的位置望去,心里猛地打了个突:难道是……
“我去看看,他好像还活着!”顾不得听玄武讲原由,我快步朝着那大蜘蛛的巢穴而去。由于隔的不远,巢穴口的血液清晰可见,那若有若无的哈气声,应该是莫掌柜发出的。
我奔至洞前,灯光往里一打,果见莫掌柜浑身浴血的躺在里面,身体已经不见有动静,只嘴里还无意识的发出求生的气息。
他肩胛骨的位置,似乎被戳了个大洞。
必须立刻止血!
我身上有携带应急的医药,但这么严重的伤势,我又不是专业人士,处理起来相当棘手。二号等人随后跟过来,一看这情况,二号迅速道:“条件不具备,救不了他,别忙活了,按照原计划,你们走,我们去接应阿茶。”
玄武道:“情况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他们被一个黑影给拖走了,是人还是什么东西,不好说。”看来我过来的期间,是听漏了一些东西。
此时救人要紧,我没多问,迅速从腰包里取出医药,基础的医疗缝合我知道,但上手还真是第一次,而且关键是,没有麻药啊!
不过,看莫掌柜这样,估计我就算生缝,他也不能怎么样了。
二号一见我的举动,急了,我前脚刚扒拉下莫掌柜的衣服,他后脚便将我手一挡,一直喜欢跟我嬉皮笑脸,不正经的神情,变得极为严肃:“按我说的做。”
我道:“得救他。”
二号道:“救治条件不允许,医药简陋,卫生环境太差,你现在就算处理好伤口也没用,感染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我只能迂回道:“他不能死,他死了,你们洛家,跟渡云阁的梁子就结大了。”
二号道:“这梁子要结,也是渡云阁和这帮外国人的仇,跟我们扯不上关系。”
我道:“他可是莫老头的独子,光是见死不救这一点,也足够渡云阁跟你们势不两立了。”
大垚突然插话:“没有人会知道见死不救这件事,除非有人泄密。”
我刚想说十多个大活人,怎么保证没有人泄密,话没出口,便猛地意识到,大垚这话是在暗指: 除了他们自己,其余人,或许根本就没有活着出去的希望。
难道……他们有全部灭口的打算?
我脑子里闪过洛息渊的脸,走马灯似的,掠过他近期的所作所为,险恶谋划,这种事儿,似乎他真的能做出来。
但最后,画面却定格在了一条古老的巷道里,在那个画面里,洛息渊手里摊着一个重见天日的香炉,笑的很温和,嘴里说着:真品。
这一瞬间,那些邪恶的念头被我压了下去。
我得相信他,我得相信自己的眼光。
于是我将二号的手一挡,便继续动作。
二号有些气急败坏:“血腥味,会引来其他嗜血的蛊虫,你是想让我们跟着一起死吗?”
我手下一顿,心里有了主意:“往回走,只有那红色的蛊虫和吞光洞,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听你的,给他包扎好后,就往回走,你们可自行去接应阿茶,我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二号气的瞪眼:“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救他。”
“我不希望死人。”
“卫兄弟,我敬佩你是一个有德行的人,当初在窑村下面你对我的一番作为,我感怀在心。但是,我之前可没发现,你还有烂好人这毛病,我记得,你一向是进退有度的。”
我道:“我救他,不是因为烂好人,我是不想让你们家先生,背上洗不干净的污点。”
二号咬牙切齿道:“我说了,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我没回答,心说:我知道。
正因为我知道,我才要阻止,唯有如此,在和考古院正式交待一切时,我才能帮他。
但是,如果触碰底线,沾上人命,我就无法替他隐瞒,也不能隐瞒。
所以,这一幕,最好永远不要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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