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倾慕……倾慕他?”元幼祺脸上的泪水还在簌簌地流着,她却不管它们,她只死死地盯着顾蘅,试图从顾蘅的神情中寻到搪塞欺骗的痕迹。
“不错!我便是倾慕他,你的父皇,当今的大魏天子。”顾蘅已经寻回了素日的淡定,从容地迎向元幼祺的目光。
“我不信!”元幼祺大声说。她驳斥着顾蘅,又何尝不是驳斥着自己不甘的心?
“随你信不信,”顾蘅淡道,“陛下已有口谕传到顾府,迎娶当日,即封我为昭妃,居燕来宫。”
不知什么原因,在说到“燕来宫”的时候,顾蘅的声音明显颤了颤。不过,她定力极强,这个小小的虚弱很快地便被她掩饰了去。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元幼祺泪流满面的脸,语声却不受控地比那张冰冷的脸柔软许多,“今后再遇,还请殿下以庶母礼相见。告辞!”
元幼祺听到“燕来宫”的一瞬,很有些陌生感,却又像在哪里听过似的。她可以确定这是禁中的某座宫殿的名字,却不是所她熟悉的那几处。
她本以为,以魏帝为了迎顾蘅入宫那股子肆无忌惮的劲儿,会将顾蘅安置在那几座位置好、地方又轩敞的宫殿,浑没想到竟是安置在了一个连名字都极陌生的宫中。
她脑中纷乱,又被这不知在哪里的“燕来宫”搅得乱中更乱,遂越加没了分寸——
当顾蘅推开她试图离开的时候,元幼祺不顾一切地扯住了她极像是落荒而逃的身形,又是猛然用力,将她扯入了自己的怀中。
顾蘅是弱质女子,怎扛得住她频频用强?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放开我!”顾蘅低声斥道。
此时此地,她实不愿声张。
“不放!”元幼祺恨恨地盯紧了她,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怨.色。
两个人离得太近,近得顾蘅能够从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的影子。顾蘅的心,于是被那瞳色刺痛了,一如她初初在镜中发现自己的眸色的时候。
“你想怎样?”她垂下眸,盯着近在咫尺的元幼祺肌肤细腻的脖颈。
即便这种时候,她脑中仍有念头划过,关于元幼祺的念头——
这孩子已经十六岁了,若是再过上几年,是不是会面对一些足以将她置于死地的可怕麻烦?
元幼祺脑中凌乱,耳中轰鸣,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
她自幼备受宠爱,除了性别的事,她差不多事事顺遂。她文武双全,她姿容俊秀,她是逍遥王爷,父宠母爱,衣食无忧,连手下人都使唤得得心应手……
曾经,她以为自己这一生,只要能够娶了顾蘅为妻,那么便是足够完美的了。
曾经,她以为她与顾蘅之间,最大的障碍是性别。
然而,现在,当现实以一种残忍决绝的方式展示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惊慌地发现,原来那些都不重要,原来她唯一想的,仍是——
“我想你嫁给我!”元幼祺脱口而出。
是想,不是要;是渴盼,不是强迫。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强迫。
顾蘅毫不意外地笑了,笑得嘲讽,笑得冷漠,笑痛了元幼祺的心。
“你想?”顾蘅蓦然抬眸,对上元幼祺的眼睛。
“你以为,这世间的事,你想如何,便能如何的?”顾蘅轻嗤道。
元幼祺被狠狠刺激到,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不认识似的死死地瞪着顾蘅清丽绝俗的脸。
同样的一张脸,面对自己,她可以是温情的、关怀的;她更可以是冷漠的、绝然的。
元幼祺突然觉得,这样的顾蘅,太可怕。
“等你什么时候,有资格说这句话的时候,再说出口。”顾蘅意味深长道。
元幼祺脸上的表情一僵,一瞬间,她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却又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记住,弱者没有资格说‘我想’。”顾蘅寒声道。
她是被紧紧抱住的那个,她该是弱势的那个,然而,她的姿态、她的言语却不见丝毫的弱气;相反,她只需要几句话,便可以让缘由痛苦无助到极致。
元幼祺扣着她身体的手臂并没有松开,表情却越发地复杂起来,显然,她在思索顾蘅话中的深意。
“所以……你喜欢强者?”元幼祺的嗓子是沙哑的,因为流泪,更因为心绪的颠覆性波动。
“所以,你才会想要嫁给皇帝?因为他才是这天下最有权势、最强大的人,对吗?”元幼祺的唇抖着,泪水却因着这可怖的结论而停止了流淌。
顾蘅闻言,眸子凝了凝,缓缓点了点头,“不错。我倾慕强者。”
元幼祺的呼吸一滞。霎那间,她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被倾覆了,所有的认知,所有关于顾蘅的认知,都在这一刻崩塌,天崩地裂般,毫无留情。
之后,她丧失了言语能力,她甚至快要寻不到自己这幅躯壳的存在了。
然而,她却还是未松开束缚着顾蘅的双臂。
顾蘅与她相识许多年,若说这世间最了解元幼祺的,除了凤仪宫的贤妃娘娘,便只有顾蘅了。
因为了解,所以她知晓什么样的话、什么样的行为,会对元幼祺产生怎样的影响。
“既然你已明了原委,便回去吧,”顾蘅正视着元幼祺,“养足了精神,届时代天子来顾府做迎亲使。”
若说之前顾蘅所言,已经足以将元幼祺的一颗心撕扯零碎,那么,这句话,不亚于又在这堆零碎上点了一把火,将元幼祺所有的理智和期待烧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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