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外。
游禄远远地跟在元幼祺与顾蘅的后面。他不知道前面那两位贵人在说着些什么, 更不敢去偷听哪怕一点点儿。
这当然不仅仅因为唐喜此刻就跟在他的旁边, 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恐他有半分逾越。更因为, 前面那两位都是什么人物啊?一个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一个是昨日刚入了宫,风头正劲的昭妃娘娘。
莫说他们二人只是寻常说话了, 就是真有那么点儿什么, 游禄也不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乱嚼舌根子啊。
嘶……能有什么!瞎琢磨!
游禄缩了缩脖子,觉得自己还是少胡思乱想些,脑袋在脖颈上待得才牢靠。
难得两个人独处, 元幼祺心里幸福得“噗噗噗”地冒着泡泡。
她每每见到顾蘅, 脑子就很有些不像自己的, 浑不像平时那个稳重的俊王爷。
“阿蘅……”她挨挨蹭蹭在顾蘅的身旁,倒像一个羞羞怯怯的小媳妇儿。
顾蘅缓下脚步, 侧眸看她, “深宫之中,殿下最好还是称我昭妃娘娘。”
元幼祺怔了怔, 一句话,将她拉扯回到现实之中, 原本有些泛红的脸庞也冰了下来。
顾蘅不是韦贤妃,她对元幼祺给予的更多是严格的教导和大方向的把握,她不会在这座危机四伏的深宫之中, 对元幼祺莫名其妙地生出些莫名其妙的疼惜来。
于是, 她停住了脚步, 向元幼祺道:“殿下送到这里便可以了,请回吧。”
毫无征兆地被下了逐客令,元幼祺的心情绝谈不上好。
她也停下脚步,表情极其认真,“阿蘅,到了现在,你还不能告诉我你究竟为何入宫吗?”
顾蘅听她还固执地称自己为“阿蘅”,蹙了蹙眉。
这孩子与敬言有着近似的固执。罢了,只要不在旁人的面前这般称呼,也不必计较这些小小的细节了。
她回看元幼祺,回答得亦是简略:“不能。”
“那什么时候能……”
“不要再问我这样的问题,你不会得到答案。”顾蘅平静道。
元幼祺滞住。
顾蘅顿了顿,缓声道:“回去吧,别让你母妃担心。”
这语气,完全是一个大人对待孩子的语气了。
元幼祺大感失落,不甘心道:“你既然不喜欢我来送你,为什么方才在母妃宫中不果断拒绝?”
“我不让你送,你便不会送了吗?”顾蘅反诘道。
元幼祺语滞。
“那样的话,你又会与我多做争论,会让你母妃如何想?”顾蘅依旧平静地看着元幼祺。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心软了,扫了一眼后面,游禄与唐喜不知落后在何处了。她于是抬手轻拍了拍元幼祺的脸颊,“你好生的。别无端生事。”
元幼祺只觉得脸颊上一阵熟悉的香气,滑腻温香的触感转瞬即逝,仿佛只是一个短而又短的幻梦。
她惊然回神的时候,顾蘅已经抽回手去了。
元幼祺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怎样的滋味,或许就是之前在凤仪宫的那种,除了甜,所有的滋味都惨杂在了其中。
“有几句话,与你说。你先别急着走。”元幼祺嗫嚅道。
她是个聪明人,一时的混沌被顾蘅点醒,就不会再在此处沉迷于那种自己一厢情愿编织的旖旎幻境了。但为了顾蘅好,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罗嗦几句。
顾蘅凝着她认真又迟疑的模样,“请讲。”
“离了这里,你还要去哪儿?”元幼祺先问道。
“不去哪儿,回燕来宫。”顾蘅如实道。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元幼祺沉吟道:“如此也好。后宫鱼龙混杂,各宫的情况更是复杂难明。你又刚入宫,了解清楚之前还是少做接触,才是更安全的。”
她说着,又道:“不过,母妃这里,你尽可以放心前来。有我在,母妃不会难为你的!”
元幼祺说得诚挚,表情更是诚挚,顾蘅的心头顿觉一暖。
她孤身一人置身在这深宫之中,要凭借一己之力,做成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纵然她心思坚毅,性子又刚强,那种孤寂与凄凉之感,也是可以想象的。好比昨夜,身处那座顾敬言曾经屈辱生活了三年的燕来宫,万籁俱寂的时候,回想往事,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今日还能够如设想的一般按部就班地做每一件事,内心已是强大至极。
其实,哪里是她的内心多么的强大,她是将那些痛苦都深埋在了心里。她活了两世,到底也是血.肉之躯,惊、恐、哀、思,哪一样情绪都不会比寻常人少了去。
元幼祺不知实情,却发自内心地对她好,提醒她可能遇到的凶险,体贴她可能遭受的难处,虽然话语、行动,在顾蘅看来,还是有些难掩的孩子气,却也是让人心生暖意的孩子气。
顾蘅清丽绝俗的面容上于是有了由衷的笑意,她甚至有了心情调侃元幼祺。
“后宫再凶险,也不会明晃晃地当面让人见了血。”
元幼祺初时被她巧笑倩兮迷晕了眼,待得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一张俊丽的脸登时通红,昨日来自她舌尖的甜腥气息似乎又在口中复活了。
“那个……你、你还疼吗?”元幼祺磕磕绊绊道。
顾蘅侧头看她,反问道:“你说呢?”
元幼祺:“……”
“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顾蘅幽幽道。
元幼祺的脸更红了,羞涩地耷下脑袋,口中犹自喃着:“真的很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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