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贤妃见元幼祺悻悻的模样, 也觉得心疼。毕竟, 这孩子如今走上这条路,是她一手造就的。若说私心, 不是没有。
幽幽叹了口气,韦贤妃终是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元幼祺的鬓发。
元幼祺蹿个子蹿得快,已经比她高出些了。
元幼祺被来自韦贤妃的熟悉的抚摩摸得很受用, 心里也瞬间暖了起来。她极乖觉地微垂下头, 好让韦贤妃摸得更顺手一些。
韦贤妃笑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元幼祺露齿笑道:“孩儿年岁再大,在母妃面前也是孩子气的。”
韦贤妃叹息,呆了良久, 方道:“你且在这里等一会儿, 母妃有东西要给你……”
说着, 又嗟叹道:“这么多年了,这东西, 也该给你了!”
元幼祺怔了怔, 猜测着她可能给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她很聪明,马上想到了某种可能, 心里骤然紧张起来。
韦贤妃去了不多时,很快便折返回来, 怀中还抱着一只尺余见方的皮匣子。
那只皮匣子显然被保养得极精细,但也无法改变它已经有了些年头的事实。
十年,或者十多年?
元幼祺的一颗心提溜到了嗓子眼儿, 她越发地笃定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韦贤妃将皮匣子放在案上, 招呼元幼祺过来看。
元幼祺脚步发飘, 有些近乡情怯般的不敢面对,又有些急于看到般的迫不及待。
她神情恍惚地凑近了去,看着韦贤妃打开那只皮匣子,看到了皮匣子里面的一个严实的杏色包裹。
元幼祺没来由地鼻腔一酸。
那个杏色的包裹因为经历了十六年的岁月洗礼已经稍稍褪了些许颜色,不再如当年一般鲜亮。韦贤妃亲手解开了包裹上的结子,将里面的物事一一拿出,给元幼祺看——
两件小小的、只适合婴儿穿着的肚.兜,一件藕色,一件绯色;一双也是小小的、只适合襁褓中幼儿穿着的虎头鞋;压在最下面的,是一幅素色绢帕,绢帕的一角,用丝线绣了一个小小的“言”字。
元幼祺登时泪眼模糊,嘴唇颤抖得不成样子。
她已经知道,这些东西出自谁之手了。
只听韦贤妃道:“这是我唯一留存下来的属于你生母的东西……”
她定定地看着那两件小小的肚.兜和一双虎头鞋,道:“当年你的生母故去,燕来宫被昏君禁封,所有曾经你生母用过的东西都不知所踪。我不知道,那些东西是被昏君烧掉了,还是被他藏了起来。只有这肚兜和虎头鞋,你被抱来交由我抚养的时候,身上穿着的,就是这件绯色的,脚上穿着的是这双虎头鞋。这件藕色的,那时候的你始终死死地攥在手心里,任谁怎么哄都不肯松开……”
韦贤妃说着,语声哽咽:“我那时想,这是天可怜见这没了娘的孩子吧……后来我生怕你穿着这些你生母亲自缝就的东西触了那昏君的霉头,便趁着你累急睡去的当儿,悄悄地换了下来,藏了起来。那昏君初时虽见过你这般穿着,但时日长了,他渐渐也忘却了这些东西。”
元幼祺泪流满面,却顾不得去擦拭。她颤抖着手指,小心地触到那件藕色的小小肚.兜上的鲤鱼图案上。
做父母的,无不渴盼着自己的孩儿万事顺遂、有出息,当年,她的娘亲绣下这幅鲤鱼图案的时候,是不是也在肖想着她长大成人的模样呢?
韦贤妃看着元幼祺难过的样子,更觉难过。她收拾了一下心情,又道:“这幅绢帕,是你的二舅……是勇毅侯留下的。你生母昔年与勇毅侯相恋,已经定下了婚事,只等着勇毅侯讨伐斡勒凯旋便成礼,却不料……”
韦贤妃想到自己的二哥曾经勇武的模样,想到他对自己的好,心如刀绞。
元幼祺却听得呆住了。
“勇毅侯与我娘……我娘亲真的是……”她艰难地呼吸着。
韦贤妃回过神来,目光缓缓转向她,“你的生母,就是顾家的大小姐,顾敬言。也就是后来的静妃。”
元幼祺胸口撞痛,半晌缓不过来气来。
“你的生母顾敬言,当年不知是多少青年俊彦的梦中人。大魏崇道,你是知道的。你的生母也很是好道,她更是个博学而酷爱书法的人,京郊的云虚观和道祖碑林,昔年常常有她的足迹。”
韦贤妃说着,喟叹道:“却也因为这两处地方,害了她……”
“昏君好微服,时常去云虚观中逛,他早就对你的生母有所觊觎。但是那时候,顾家与韦家已有了婚约,你的生母更是与勇毅侯两情相悦。昏君垂涎你的生母,却也不敢不顾两家重臣与朝中诸公的质疑。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毁掉顾、韦两家的婚约,忌惮着顾家几百年的声望是其一,忌惮着韦家手中的兵权则是最关键的。”
“他于是趁着勇毅侯征战在外的光景,先是一手策划了京郊道祖碑林的惨案,造成你的生母已经香消玉殒的事实,然后暗中派心腹人假作斡勒奸细,在战场上悄悄害死了勇毅侯。辛亏你外公心思敏锐,看破了昏君的招数,暂时忍下了这大仇,韦家才不至于毁了。”
元幼祺听着,这些事她之前也都听说过。但是听过一回事,当这些往事与自己有关联的时候,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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