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元幼祺关切又疑惑的表情, 墨池心中微震。
她知道, 有些话题,是不得不面对的了。
若她还是选择尽数隐瞒下来, 当真能瞒得过元幼祺吗?
元幼祺很聪明,她又是天子,她想要查什么, 只要她想, 天下皆可为她所驱使,又有什么查不到的呢?
便是自己去过顾府墙外的事,也极有可能已经被人发现了。而这件事, 若是被传到元幼祺的耳中……
墨池的脑中极快地翻想了一遍, 于是向元幼祺道:“我若说我这几日总是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场景, 而这些场景又似乎是真正发生过、存在过的,而……”
她一边缓缓说着, 一边观察着元幼祺的神色。
果然, 元幼祺听到她话中的内容,眼角都陡立起来。
墨池默默叹息, 口中依旧续道:“……而我心绪难平,总觉得在我梦里一直出现的一株高大的月桂树, 似乎就在这京中的某处地方。我按捺不住,便离开了宁王别院……”
元幼祺听着,呼吸都紧迫了起来, 反扣着墨池的手指不由得用力, “你……你可曾寻到了那株……那株月桂树?”
墨池的手指被元幼祺捏得略有些疼, 可墨池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元幼祺此刻期待又惶乱的眼神。
“陛下别急。”墨池安慰着。
她的声音很柔软,柔若轻风拂柳,熨贴过元幼祺焦乱的心,仿佛为她倾下了一池甘泉。
甘泉泠泠,流淌过焦土。于是,元幼祺觉得不那么难耐而急切了,攥紧了墨池的手也迅速地松开来。
“捏疼你了?对不住!是朕心急……不!是朕没有分寸……”元幼祺无措地说道。
却被墨池反手握住了她那只欲逃走的手,还在方才攥紧自己的指尖上轻轻握了握,温声道:“陛下关切我,我都知道的……我关切陛下之心,亦同。”
元幼祺听到“亦同”两个字,怔然。
她说,她的心同我的心,是一般的!
元幼祺的心脏“咚咚”急跳了两下,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墨池。
墨池被她这般盯得,更觉心疼了,声音也更柔和了下去,继续方才的话题,道:“陛下方才问我是否寻到了那株月桂树,我确是寻到了。”
她扫了一眼元幼祺屏息的模样,方又道:“那株树就在一座高墙之内,向墙外伸出。瞧那院墙的规制与用材,我猜,不会是寻常人家,或是某族簪缨的府邸。”
多少告诉她一些吧,她心里已经够苦的了。怎么忍心再让她担心无状?
墨池心里这般想。
但她并不打算将一切和盘托出,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
元幼祺初初听到墨池提及梦中的那株月桂树的时候,头皮都乍了起来:那株树,就是她当年数次翻过顾府后墙,攀爬下的那株!
而那时候,每每她跃墙攀树下来的时候,看到的都是在八角亭子中,安静望着她的顾蘅……
往事如烟,倏忽展眼。
如今算来,那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十五年,她从懵懂少年入而立之年。
十五年,那株月桂树又粗壮拔节了多少?
十五年,一世已历……阿蘅她是,想起来了吗?
可是,当她听到墨池根据那处院墙的规制与用材猜测府邸主人的时候,她的一颗心再一次沉了下去——
阿蘅只是梦到了那株树,却并没有想起前世之事。
面对墨池的时候,元幼祺的心思总是比较纯澈的,那些在朝堂上应付百官,以及在后宫中应付妃嫔的心机,她都从不会多思半分。
因为,从她确认墨池便是顾蘅的那一刻起,她对墨池便不存在“心防”一说。
而墨池方才所言,又恰与顾仲文入宫时所说的在顾府外见到了墨池的话头儿对上了。元幼祺自然不疑有他。
“阿蘅,其实,朕知道你去的那地方,是哪儿。”元幼祺犹犹豫豫道。
她没法预料到,当她对墨池说了这事之后,墨池会是怎样的反应。但她心里还是存着个期待,期待着墨池能够更多地想起前世之事,最好想起自己曾为顾蘅的身份。
当然,其前提,是不会对墨池的身体造成伤害。
墨池闻她言,双眸微凝,“陛下知道?”
“嗯。”元幼祺点点头。
墨池认真的眼神,令元幼祺有点儿窘迫。毕竟,之前问人家去哪儿的是自己,这会儿又说知道人家去了哪儿,这岂非存着故意试探的心思?
纵然算不上试探,那么前后自相矛盾,也是有些的。
元幼祺心虚地耷下眼去,不大敢直视墨池的双眼,而是盯着墨池同自己纠缠在一处的手。如此,她心里的胆气才能壮些。
“朕之前在宫里,本打算换了身衣服,就出来寻你。后来安国公世子顾仲文入宫求见朕,唔……他是朕任命的女科考试的副考官,朕想着,他或有要事,便见了见他。可他说了几句公事之后,竟问起朕关于你的事来……”元幼祺说着,眼神还是禁不住偷瞄墨池。
果见墨池的神情微变。
“阿蘅,你别急!他并非对你有什么恶意!”元幼祺忙解释道,“只是之前,安国公察觉到丽音阁不寻常,便派了当时还是闲散身的顾仲文时常去打探。所以,顾仲文是认得你的。”
墨池听到“顾仲文”的姓氏,心头陡震,问道:“陛下所说的安国公,是……姓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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