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万万想不到,两人叙旧,叙着叙着开炉炼器。
他飞过去遥望的时候,被水心招手。
“手谈一局?”
“可。”
扈轻辛辛苦苦的烧炉子,他们两人悠闲坐在云端手谈。一执黑,一执白,不同的路数相同的杀伐果断。啪啪啪黑白影成风,风未止,胜负已分。
水心淡淡:“承让。”手向云中手边礼让。
云中:“输了就输了。”将手里棋子放回,见手边有一杯深橙色的茶水。
端起,饮。
好苦。
“家里出的苦蜂蜜。有回甘。”
云中喉咙生出甜意:“不错。”
扈轻哎呀呀的跑过来,急得抓耳挠腮,半天说不出话。
两人莫名其妙:“说。”
扈轻一拍大腿:“活儿有点儿大。我材料不够。”
什么?
扈轻说:“我把它拆了,全在炉子里用灵火养着。缺了些东西,你俩——”
两人感觉不妙:“缺什么?”
扈轻:“五行之精。”
咕嘟,两人同时咽了口口水。
云中说:“我哪里去找。”
水心说:“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扈轻脸色冷下来,淡淡说:“现在,是我想要。”
两人对视一眼,感觉现在的扈轻不能惹。
扈轻说:“把你们身上用得着的东西交出来。”
水心苦了脸:“我哪有什么好东西,我才从家出来。”
而云中板了脸:“你是命令我?”
扈轻几乎是强硬的说:“现在,我要炼器。如果你们不帮我,那我自己去找。谁也别拦我。”
水心定定看她眼睛,扈轻的眼神坚定又漠然,漠然到绝情。
坏了,她现在不清醒。
与云中说:“她一炼器就容易这样,六亲不认。”
云中第一次见扈轻炼器,仔细看她果然是有些不太对的样子。不知该怎样做。
水心已经把自己所有能炼器的东西拿出来:“只有这些,你看上的拿走。”
扈轻低头去看,翻拣半天,一样也没看上。
皱着眉说:“算了,你准备一下,准备和我合体炼器。”
合——体?
云中震惊得把手里杯子捏碎。
究竟是什么奇怪关系?!
来不及解释,水心劝扈轻:“这次咱们没准备好。你把它炼制成可成长的,等我找齐你要的材料,咱们再炼。”
扈轻皱眉,眉头越皱越紧,几乎要打一个结,又缓缓松开。
“好吧,我去看看。”
水心松了一口气。
却听扈轻接着说:“你去多吃些东西,那莲花座是道家仙宝,我把它改成佛属性。”
说着匆匆去了。
云中看水心,不解。
水心无奈的起身对他一礼:“劳驾阁下为我们护法。”
云中侧身,本能的不想受他一礼:“这是——”
水心道:“她要把那莲花座改成适合我的佛宝,我也要与她一同入阵。”
云中答应,他想看扈轻是怎样个炼器法,为什么这么的心惊胆战。
想到扈轻受此人荫庇,水心与云中诚恳解释一句:“扈轻她于器道情有独钟,每每炼器都会精益求精,甚至到疯魔的程度。”
云中微微愕然,若是如此,扈轻的炼器天赋不可能普通。
自己可能真的拣到宝了。
扈轻去看炼器炉。原本,她只想翻个新,给莲花座补充灵力,最多加些佛文进去。禁不住这莲花座精妙,是她见过的最高级的仙宝,所谓见猎心喜,她越观摩越想学习,越学习越想看仔细,越看仔细——就给拆了。
一拆才发现,莲花座本来便是拼接而成。莲枝莲叶,拆了一炉。几朵莲花,竟和莲叶不是一体的。莲花宝座是一个。宝座下的基座,又是一个。
正好分成四部分,用四个炼器炉变大了放在里头,一炉分一只灵火,神识灵力和灵火循环淬炼,冲去旧痕迹。
里头携带的阵法仍旧完整,扈轻决定尽量保留。但肯定要往里头再融入水心适合的阵法,如果冲突,就要去掉旧的。
这要问水心的意见。
成器的阵法,是一定要用到的,扈轻想借助天威。
她跺了跺脚,以炼器炉为中心,地面嗡鸣,蛇虫蚂蚁皆逃。再一跺脚,一群浓郁的灵力向着四周围压去,压出一个直径二百米的圆形平地来。
神识扫过这片平地,该如何成阵扈轻心中有了成算。
她取出符笔,捏了捏笔头,不太合适。看过其他笔,也不适合。干脆翻找出蛟龙须,浸泡药汁,再以蛟龙骨为管,现做一只笔,笔头丰厚。
再取出蛟龙血,饱蘸,开始画阵。
水心站在外围一边努力吃一边看她动作,见到那蛟龙材料,喉咙一噎。
他妹子,要做大事啊!
那样大的一条蛟龙的全部血,也才堪堪完成她的阵。
阵成,云中在不远的高处俯瞰,神情难辨。
水心更加神情难辨,他看着阵法里头专门留出来的空白:该不会,这么多处,全都是要——
“来吧,该你了。”
扈轻捧着一只干净的巨大碗,薄如蝉翼的匕首清脆的击打碗外壁。
水心吞咽一口:“我可没蛟龙身躯庞大,也没他血多。”
扈轻走过来,笑得温柔:“但你活着呀,只要人活着,血就不会少。”
水心后退。
被她拉住:“怕什么,有我在。我用别的兽血给你添着,绝对不会让你死。”
扈轻看着他的眼神温柔又没感情:“我可是为你炼的佛器,你死了,我这器不是白炼了?”
完了,彻底魔障了。这种时候,绝不能与她逆着来。
水心接过碗,才要接过匕首。
唰。
扈轻利落的拉了他另一手,袖子往上一推,白光在腕间闪过,一翻,伤口准确的对准大碗。放血。
血落在大碗里,发出动听的声响。
扈轻舔了舔唇。
云中别过头。以后,绝不让扈轻为他炼器。
他以为放血就是终点吗?
等他看到水心放满一碗血,自己长好伤口,自己拿着小毛笔蘸了自己的血去自己画佛文,云中的心,麻木。
再一看旁边寸步不离紧盯着水心一举一动的扈轻,更加麻木。
两人不是兄妹吗?为什么他看出了阶下囚和狱头的感觉?
炼器师是这样的吗?
云中努力回想,依稀想起残剑门的人炼器的时候也是不近人情,但有没有这样变态,他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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