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的笑骂让庞山民也意识到,如今荆襄军马,似是已经没有了攻城的必要,如果能用最小的代价赚得城池,庞山民当然不欲士卒枉死。
想到此处,庞山民眉头微皱,对魏延道:“城内士卒,如若不降,又该如何?”
“只要那张任投降,一切好说。”魏延说罢,对庞山民道:“如今巴西城中已连折三将,我大军正好趁此机会,借道去与士元汇合,巴西城后,城防薄弱,且有我大军震慑,便是那张任不降,城内士卒已群龙无首,见我军欲攻其薄弱之处,又岂有再战之心?”
庞山民闻言,茅塞顿开,魏延命前军于城前守御,后军大军开拔,堂而皇之的往后山林道而去,巴西城上士卒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荆襄军马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渐渐离去,却无人敢出城追袭。
时至黄昏,荆襄军马已尽数于巴西城后汇合,魏延与庞山民亦得见张任,看着张任一脸颓然之色,再遥想之前此人耀武扬威,二人皆唏嘘不已。
“张将军,可愿降我荆襄?”庞山民于囚牢之前,对张任道:“将军亦不欲城内士卒百姓,皆因将军一念之间,灰飞烟灭吧。”
张任闻言皱眉,抬头看了庞山民一眼,轻笑一声,道:“你便是荆南上将军?”
“正是庞某。”庞山民说罢,张任点了点头,道:“倒也算是个人物,张某败在你手上,也不辱没张某名号,只是还请上将军莫要再做此无用之功,张某不降。”
庞山民还欲再言,却闻张任笑道:“上将军也勿要拿城内士卒,百姓性命胁迫张某,张某观你眉宇之间,并无杀伐之气,如上将军这般人物,向来嘴硬心软,张某愿赌你不会妄作杀孽,且便是上将军屠尽巴西百姓,于川中大局,对上将军有害无利,若川内百姓皆知将军嗜杀成性,必同仇敌忾,你荆南便来我川地十万军马,川中之民,亦可叫上将军进退不得!”
庞山民闻言半晌无语,离了囚营,与魏延同回帐中,庞山民便将张任先前之言,尽数告知庞统,庞统闻言,心有戚戚道:“这张任倒是看的明白,只是此人意志坚决,若使其降我荆南,恐非易事。”
“既然不降,杀了便是!”魏延说罢,庞山民却摇头叹道:“此人本领不俗,庞某欲收为帐下!”
魏延闻言笑道:“凡是本领不俗之人,山民皆愿收之?”
“正是如此。”庞山民闻言亦笑,对魏延道:“不知文长可否想过,比之张任此等西川将校,我荆襄军马终究是外来之人,若我等日后拿下西川,治理州郡,其百姓怕是亦不肯真心归附,所以庞某此来西川,并不欲杀尽刘璋朝臣,反而欲使川人治川!”
见庞统,魏延愕然,庞山民笑道:“荆州人治荆州,川人治川,人尽其用,没什么不好的吧。”
“兄长难道不怕日后川人背叛?”庞统说罢,庞山民却摇了摇头,道:“只要待之后,收其民心,便是些许人马作乱,亦无伤大雅,况且此来西川,荆南大军皆至,如今朝堂之上,用起人来,捉襟见肘,不收川将,何以日后治理西川?”
“如今巴西未克,成都还没打下来呢,山民想的,还真够远的!”魏延说罢,轻声叹道:“如今山民还是好好想想,如何使那张任归降的好!”
三人又商议一阵,与士卒一道用过晚饭之后,庞山民独自去了囚营,欲再劝张任,于囚牢之外,庞山民见那张任对着案上烛火,长吁短叹,命士卒打开牢门,推门而入。
张任见庞山民去而复返,轻声笑道:“上将军还是莫要浪费时间的好。”
“刘季玉非明主。”庞山民开门见山,那张任却不耐烦的皱起眉头,翻了个身,面对囚牢墙壁,冷哼一声,道:“吾欲睡了,上将军可自去。”
庞山民闻言苦笑,心中暗道,这川中名将果然脾气够臭的,自顾自的坐到张任身侧,对张任道:“将军若不爱听,只当庞某自言自语就好,将军勿要忘记,阶下囚是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的……”
张任轻哼一声,庞山民自顾自道:“我荆襄军马,此来西川,以假道伐虢之计,夺刘季玉基业,从道义上来说,的确是有些背信弃义……”
“只是将军当知,如今时逢乱世,便是庞某不取川地,日后亦自有人取之,川地被庞某所得,可使百姓无虞,安居乐业,若被残暴之人所得,必不如此。”
“山民欲使川人治川,刘季玉无识人之明,便是法孝直,张永年这般贤臣,亦被其疏远,乃至二人如今背主,将军虽得那刘璋重用,可区区守土之主,何以人尽其才?为将者建功立业,当攻城略地,刘璋却使将军把守成都周边重镇,大材小用。”
“且再看那汉中张鲁,之前亦是刘璋臣子,可其家眷,却尽被刘璋所屠,而如今张鲁于汉中已成一路诸侯,如此境遇,使庞某不禁以为,离刘璋者,必飞黄腾达……”
庞山民滔滔不绝,只是许久之后,张任所卧之处,却传来阵阵呼噜之声,庞山民哭笑不得的看了张任一眼,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离了囚牢。
待庞山民走远,张任翻身坐起,若有所思,许久之后,张任长叹一声,遥望窗外,口中喃喃:“主公,莫非此番这荆襄军马大军压境,西川已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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