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讲究一个能单不双,扎纸数量在白事上都是单数。
“别想那么多了李叔,人家请的是大师,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懂?”我让李叔别太在意,人家的白事儿怎么办是人家的事儿,我们做好我们的活就行了,安安稳稳吃完一盘涮羊肉之后便结账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敲门,我赶紧起床穿好衣服去开门。
“我们是来取货的。”我指了指院子里和房屋上堆满的扎纸,跟他们说这些都是了。
“一次搬不完吧,得好几次?”我象征性的问了一下。
“能,我们开了三辆大车来呢,您坐车上跟我们一起去就行了。”他招呼身后的那几个伙计搬东西,我让他们小心一点,这些东西别太用力。
街上果然停着三辆熄了火的大车,并不是半挂车,是那种常见的运输沙子土块的那种车,斗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还有点锃亮,显然是为了拉扎纸而准备过的。
司机为了省事儿连火都不熄灭,这是给了司机多少钱,应该不会低于四位数吧。
他们当中领头管事儿的好像就是敲门的那个人,皮肤有点黑,脸上有不少麻子,身材比较瘦小。
这些个伙计搬东西指挥的声音把在房间里睡觉的李叔吵醒了,他披着衣服走出来点上一支烟。
来的时候是四辆车,三辆拉货的大车,还有一辆奥迪,不过从气场上来看,这个麻子脸并没有什么实力能开的起奥迪,估计也是那个小年轻的车。
“你们记得点一点,别少了数。”我跟麻子脸说,他对我们态度很好,笑呵呵的回应那不用数,说话非常客气。
装进大车上之后,麻子脸让我和李叔坐上奥迪,一块去白事儿上。
扎纸匠去参加主人的白事儿一般都有这个规矩,至少在我们这个地带是的,这不同于找木匠做柜子,我们是为死人置办了家具房屋,去参加白事儿会被客客气气的对待,就如同麻子脸刚刚的态度。
“你们运输过程中的损坏我们可不负责,我们只管做出来。”李叔也发挥了他之前跑工地工头打交道的方式。
“那是自然,运输过程当中有什么损失肯定是我们来承担。”麻子脸态度不是一般的好,其实按理说这行的匠工被这样对待是很正常的事情,早先谁来找爷爷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参加别人白事儿的时候在事上随便吃喝也没人管,不过我头一次这样被对待还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几个伙计都站在大车的斗里扶着扎纸,只要不翻车应该坏不了。
虽然这种东西容易磕碰,但是我们做工质量那别人是没得比,就连糊纸都和别人用的不一样。
开到市里以后,我们停在一个胡同前,办白事儿的地方是一个四合院,院子还挺大,和我想象的有些区别,我以为市里面都住的是楼房,因为县里都大部分是高楼了,没想到竟然还有独院。
这院子挺大,李叔家里那面积都比不了,估计得有两三个那种普通独院的大小,来吊孝送花圈的更是不少,看来这位老爷子生前威望在当地还挺高,人际关系从摆了多少花圈就能看出来,从门口一直摆到胡同口,而花圈还叠着花圈,甚至有些放不下的感觉。
扎纸倒没卸下来,找了个停车位司机便下车跟我们进来吃饭,正临饭点,人都抢着在院子里那两口大锅面前盛饭。
我和李叔先到大堂面前的水晶棺给老爷子脱帽鞠躬,这才去那边盛饭。
等从大堂出来以后,麻子脸端着两碗菜在我们面前:“那边人挤,我给你们呈好了,不够的话再去呈。”
我道了声谢谢,便接过这碗菜。
虽然说是才,可是里面大多是荤的,我甚至吃到不少牛肉,这葬礼有点气派,这么风风光光的下葬也算是喜葬。
看牌位,老爷子活了九十一岁,已经算是长寿星了,名字倒是很好记,叫陈四。
数字为名,有这么雄厚的实力,老爷子当年估计也是白手起家,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
既然如此高龄,那么那天在店里的年轻人应该是他孙子辈了。
吃着饭麻子脸便把一个信封塞给我,说这是尾款,明天办完事儿就安排车把我们送回去,我装进兜里点点头,也没点够不够数,这种家庭怎么会差我这几个钱?
在麻子脸安排完我们以后,便说有事出去忙,倒是李叔,自打进了市里他便一言不发,一直在看着四周,一边吃一边观察,也不知道他看出来点什么名堂。
在他吃了足足五碗以后,才心满意足的打个饱嗝,点上一直饭后烟,让我跟他出去走走。
“咋回事儿?”我问李叔。
“啥咋回事儿?”
我问他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李叔点点头,我让他仔细说说。
“锅里的牛肉挺不错,应该是现杀的牛。”
我竟无言以对:“我是指事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我看你一直在四处张望。”
“有。”
李叔告诉我,老爷子并算不上喜葬,如果他预判的没问题,再活个几年没什么问题。
九十一岁再活个几年,百岁老人?
“你是说死得有问题?”我问。
李叔摇摇头:“这哪能看得出来?又不关咱们啥事儿,就过来蹭顿饭还不成?就算有事儿,也跟我们没半毛钱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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