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奇特的婚俗。
翟思静也听呆了:“一样是鲜卑,怎么他们叱罗氏没这样的习俗?”
“也有的吧?”朵珠说,“皇家我就不知道了。”
翟思静想了想,大概还是妻妾的不同。乌翰纳妃,当然不可能叫妃子家的人拿棍子打一顿。半日的郁闷,这会儿想象着奇特的风俗,才突然解颐。
朵珠又说:“当然,达奔纳我可舍不得叫家里人重打。”
两个人笑闹了几句。朵珠突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女郎,我听你鲜卑话也会说一些了,你知道‘达奔纳’是什么意思吗?”
翟思静一时脑子空白,摇摇头说:“这倒不知道。”
“是‘超越’的意思。”朵珠又强调了一句,“‘越’,这个名字好听不好听?”
睡在一边的翟思静好半天才答话:“好听。”
“你们汉人用这种字做名字吗?”朵珠追问。
翟思静心里酸楚苦涩,又是好一会儿才说:“用。原来鲜卑名是‘达奔纳’,第一回知道。”
她的长越,出生后在她身边只待了半年,做母亲的给他起了这个汉名,甚至还没能跟孩子凉薄的父亲说上几句话,便被迁到北苑暂居。然后就是杜文不惧那场仙人跳,到北苑杀掉所有埋伏的人,拿长越做威胁,强行要了她的身子。
她后来才想明白,孩子的亲父亲哪儿把这个儿子当儿子!完全是唯恐杜文不能入彀,她不能入彀!
其实说起她和长越的缘分,真是短暂得不能再短暂。
她没入掖庭牢房之后,长越作为皇子离开了她身边。
她被杜文放出掖庭后,却又不能和前夫的儿子住在一起。
他永远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小小的一只,白皙可爱,摇着胖胖的小手咧着没有牙齿的小嘴和她笑。这样子,做母亲的在脑海中不停地思念、思念……铭刻在骨头里一样思念。
长越被遣到陇西就藩,她思念了他五年,回头再见时,他已经是阶下囚了。他被杜文虐待的时候,其实她并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地牢里与毒虫为伍的那个瘦弱的遍体鳞伤的大孩子就是她的儿子。他和记忆中变得不一样了,而且是以这样酷毒的面貌出现在母亲的面前。
她告诉自己是真的,记忆却说这是谎言。
现实和记忆搅成一团,她那时的日日夜夜,脑海中全被两种不同模样的孩子给搅散了,所有的自责和痛苦都扑面而来——她终于把自己的精神压垮了,除了死,她想不出摆脱这样苦痛的法子。
即便是这一世再想起往事,她仍然像掉落到冰窟窿一样,浑身冷得发颤。
朵珠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女郎,你怎么了?要不要把火盆再拨旺一点?”
“好。”翟思静牙齿缝里挤出这句话。
她看着朵珠穿着俏伶伶的里衫,提着脚上的链条,到火盆边娴熟地吹火、拨火,姑娘家的背影活泼俏丽,她的心里却住着一个怨毒的妇人。
朵珠拨好火钻回被窝,笑道:“是不是暖和点了?”
翟思静问:“他究竟让你来探我什么话?”
朵珠猛然僵在那里,好半天才期期艾艾的:“他……他大概……”
“不用你说了。”翟思静翻转身,“睡吧,我亲自问他去,不把你扯进去。”
一个月后,飘雪的草原上突然欢歌如腾。
茫茫的雪野里,天空散落着无数细碎的初雪,看不清数量的铁灰色影子带着震动地面的声响奔腾而来。
前哨已经兴高采烈地传来了好消息:是他们的大汗获胜归来!
翟思静默默地在寒冷的帐篷里,靠着火盆把螭龙腰带上最后一根线头打上了结。系带的绦子理顺,摆放在那里簇簇新、精致好看。
她全无笑容,朵珠在一旁担忧地望着她,再三地说:“你别生气……你别生气……”
“我不会牵扯到你的。”翟思静说,“我和他不一样,永远不一样。”
马蹄声渐近了,绕营三匝,欢声雷动,大约除了胜利的消息,还有大批抢掠来的补给、牛马骆驼、金银细软和女人。
翟思静安静地跪坐在案桌前,火盆的光把她的脸映成暖橙色。
又等了好一会儿,她所在的御幄的门被打开了,外头的风雪“呼”地一下吹了进来,杜文披着黑狐毛的斗篷,如同一只硕大的鹰,又像一只雄悍的狼,昂然站在门口。
他俄而一笑,迫不及待要与翟思静分享:“思静,我们赢了!”
朵珠看翟思静周身一瑟缩的模样,忍不住说:“大汗,女郎怕冷……”
杜文不言声,手里的鞭子“刷”地在朵珠身上一轮,几层衣衫都裂开了。好在是穿得厚,朵珠只是“咝——”地倒抽了一口气,捂着胳膊不敢再说话。
杜文喜悦之中,不想太煞风景,对朵珠低喝道:“还不滚?”
朵珠急忙带着镣铐退了出去。
门扇关上,屋子里又暖意融融,跳动的小火苗把上等的银螺炭烧得红艳艳的。
杜文解开外头斗篷,笑融融又说一遍:“思静,我们赢了!”
“嗯。”翟思静冷淡地说,“我知道,你赢了。”特别在“你”字上加重了一些。
小狼主脸上的笑收了些,露出了些诧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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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要虐,虐小狼。。。。怕虐的,这算是我的提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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